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你的女人?」冰兒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疑惑地問我道:「阿菲姐姐說的是誰啊?」 我知道一時解釋不清,只得輕攬冰兒香肩,道:「她是誰你馬上會知道的,等下我們一起去見她,好嗎?」 「好。」冰兒乖巧地應道,不再多問。 離開中軍大帳的時候,蘇菲∪瑪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快天亮了,你們見過她之後,記得長話短說,快些去戰俘營……」 我重新用萬相千幻術裝扮成費林格的樣子,由於沒有了那張人皮面具(在熔岩火窟裡被燒化了),我費了好些工夫,才在冰兒的幫助下,勉強完成相貌直接轉換的程序。 由於我自身魔法能力低微,耗費的主要是冰兒的魔法力,所以這個直接轉化出來的費林格的樣貌無法維持太久,最多三個時辰,就會自動失去效力。不過有兩個時辰相信已經夠用了。 悄悄返回我自己的寢帳,脫下黑色剮幸攏換亓朔?林格的衣物鎧甲,我才發覺冰兒已將她的素衣蘭裙換成了1828〔天火鳳凰身〕一襲淡藍色的戰甲,身材益發顯得玲瓏浮凸,俏美無倫。我很有立刻和冰兒激情纏綿一番的衝動,奈何時間確實是不夠用,只好摟著小妮子大大滿足了一番口手之欲後,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她,兩人相攜著一起去芸兒所在的營帳。 守衛的青鸞衛見到我手中等於「聖女」親臨的令牌,二話不說,便將我們放入了帳中。芸兒依然在熟睡之中。看到芸兒恬靜稚氣的臉,冰兒眼中充滿驚喜訝異之色,輕聲道:「爺,這不是海之森地下城的那對孿生姊妹花之一嗎?海之森地下城遭劫之時,我還以為她們姐妹也遇難了呢?是爺救了她,然後她以身相許,成了爺的女人嗎?她們姐妹和冰兒一樣,都是無親無故的可憐女子了,爺你可不要辜負人家啊!」冰兒的話,不但將實情猜了個七八分,更委婉地表示了她並不計較我多了個女人的態度。 我內心暗暗感激,歷劫重生之後的冰兒,再不是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純如白紙的憨少女,從說話行事的脈絡,都能看出她的成長,這成長是必然也是必要的。在我的感受而言,多了幾分成熟的冰兒並未失去純真,她的善解人意只會讓我對她備加愛惜。 「嘿,說起來一言難盡!」我簡單向冰兒述說了和芸兒之間的情事。 海之森城毀是冰兒親身經歷的,芸兒的爺爺在那次劫難中已經仙去,冰兒對如自己一樣已是舉目無親的芸兒,更多了幾分親近的心態。 「我們要不要叫醒她呢?」冰兒問道。 「不可!」我連忙阻止,忽然想起芸兒是被蘇菲∪瑪婭施了「無意識療傷法咒」,除了蘇菲∪瑪婭本人,其他人叫醒她是會令她內腑傷勢加劇的。我放棄了叫醒芸兒的打算,道:「算了,我們走吧,讓你的阿菲姐姐來將實情告訴她好了。」 冰兒點了點頭,道:「嗯,天好像已經亮了,如果我們還要回去找阿菲姐姐,就要動作快點了。」 說話間,遠處已傳來了一聲雄雞的打鳴聲,雖然有些突兀,但卻證實了曙光已經降臨。 「大哥,是你嗎?」正待走出帳幕的我陡然聽到這樣的呼喚,立刻停下了腳步,回轉身,才發現床上的芸兒已經翻身坐了起來,正揉著眼睛,看著帳中的一男一女兩位不速之客。看清了我的面貌後,芸兒露出失望神情,隨即充滿警惕地叱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能到我的帳中來,你們不知道這裡是『聖女』劃出的禁地,不許任何未經批准的人進入的嗎?」 我醒覺自己已用萬相千幻術變成了費林格的模樣,難怪芸兒認不出。心知如果撤銷了術法的話,又得花不少時間和精力,才能重新完成這要耗費不少魔法力的直接轉變樣貌。只好單單撤銷了聲音的變化,恢復原來屬於我雷德∪龍羽的嗓音柔聲道:「芸兒別怕,我是大哥啊,大哥易了容,暫時還不方便露出真面目。但聲音你總還聽得出來吧?」 芸兒短暫的楞神過後,無法置信的眼神終於變成了完全的驚喜。她已經從聲音認出了我。 「大哥,真的是你嗎?芸兒不是在作夢!」也顧不得會不會驚動帳外之人,芸兒歡叫一聲,整個人撲到了我的懷中。 我鬆了口氣,輕撫芸兒的酥背。感覺到伏在懷中的芸兒開始嚶嚶抽泣,心下憐意大起,待對方哭了好一會,心情得到舒解之後,我扶著芸兒的香肩,讓她仰起頭來看著我,柔聲安慰道:「大哥來到你身邊了,這是真的。別哭了哦,會變醜的哩。」 芸兒臉上浮現羞意,這時也注意到一旁另有他人了,還是個身穿淡藍色戰甲的俏美女子。見對方此刻正用好奇和關切的眼神看著自己,霎時羞紅直達耳際,不好意思地離開我的懷抱,低下頭,小聲地問道:「大哥是專程來救芸兒的吧?是怎麼找到這裡的?」瞥了冰兒一眼,又道:「那位漂亮的姐姐又是誰呀?」 「你不認得她了嗎?你在海之森地下城的時候見過她的。」我笑道。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蘭妮∪若冰姐姐,天哪,想不到還能再見到你。」 冰兒的美麗本就出類拔萃,尤其在海之森地下城時與迪諾威爾的糾葛,更是地下城少女人人皆知,還有她那極為少見的淡紫色秀髮,同樣令見過的人難以忘記。所以,雖然冰兒比往昔清減很多,但經過我的提醒,芸兒還是很快便認出了她。 看到同為鬼族的冰兒,芸兒彷彿看到自己的親人,眼中早已淚光盈盈。 「你好,芸兒妹妹,想不到你還認得出我。久未見面,你出落得更漂亮了哩。」冰兒微笑著,其實眼中也同樣有淚花在打轉。她的激動並非沒有理由:海之森地下城的鬼族族人,活著的真還沒幾個了,能見到花朵一般的芸兒,她心情實在可說是欣慰至極。 「嘿,你們兩個幹什麼?不要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好不好。你們都是我的妻子了,以後大把時間相處一塊,有什麼感觸將來再慢慢傾訴吧,現在,我還要趕時間哩。」我不知趣地打斷了兩女間的默契。 見冰兒淺笑裡微帶羞澀,芸兒臉卻已紅得彷彿喝醉了酒,心中好笑,知道兩女的心境已經被我成功轉移,隨即以目示意冰兒道:「天亮了,我們不能再耽擱了。冰兒,你將我們的情況簡單向芸兒解釋一下,讓她安心在這裡幫阿菲的忙,我們要抓緊時間盡快趕去戰俘營了。」 「怎麼回事?」芸兒聽了我的話,雖不明所以,仍然大感不安,忙著急地問道:「大哥、冰兒姐姐你們不帶我一起走的嗎?」 「嗯!」冰兒聽了我的話,乖巧地點了點頭,對芸兒道:「芸兒妹妹,你不要心急。先冷靜下來,姐姐會將目前情勢向你說明的……」 第一百零五章 左相之子 冰兒將當前的情勢,以及我們刻下和聖女阿菲「綠林盟」的關係,都一一向芸兒作了簡要說明,旁邊的我則適時配合她的敘述作出補充,使得芸兒很快便明瞭了大致的情況。 只是未免解釋起來麻煩,我們暫時向芸兒隱瞞了聖女阿菲就是「不敗名花」蘇菲瑪婭這件事。 芸兒雖然對我這麼輕易就轉而答應為「綠林盟」效力,感到有些難以理解,但懂事的她並未多問,在聽了我保證回來找她的承諾後,乖乖接受了我要她留下來幫助聖女阿菲的安排。 我隱瞞了琳兒此刻就在綠林盟中的事,原因有兩個:一是我擔心小妮子急著要見妹妹,而我現在卻沒時間也不方便帶她去。 二是琳兒目前的情況還並不明朗,她很可能是受了刺激後導致選擇性失憶,而所忘記的,恰好是與「海之森」 城被毀相關的那痛苦的一幕。 由於我不敢確定她是否記得自己還有芸兒這個孿生姐姐,如果她連這個都忘記了,我這樣貿然讓她們相見,反而可能帶來麻煩。 出於關心,我用戰能配合鬼靈印記,檢查了芸兒的身體狀況,確知她傷患均已痊癒,氣機也基本恢復正常水準後,我才放心地和她吻別,然後攜冰兒離帳而去。 前往戰俘營有特別的通道,這裡是離開了大營後的一條山路,山路崎嶇而寂靜,不但七歪八拐,而且時有岔路,我跟在冰兒的身後,亦步亦趨而行。 如果不是冰兒知道路怎麼走,靠我自己,看來是不容易找到那個什麼勞什子戰俘營的。 看著前方身段窈窕,扭腰擺臀裊娜而行的冰兒,不由想起當日尾隨冰兒前往魂絕地下城時的情景。 我心頭一熱,緊趕兩步追上了冰兒。 冰兒訝然止步,我一把拉住冰兒的雙手,使得兩人成了面對面之勢。我盯著冰兒美麗的藍色眼睛,用飽含深情的語氣道:「冰兒,苦了你了,爺那天來不及救你,後悔得差點要自盡哩。你落入迪亞波羅營造的斷魂虛空,後來是怎樣被阿菲救出來的,快點告訴我好嗎?!」 冰兒看著我的眼睛又再有淚光閃動,身子緩緩靠入我的懷中,聲音有些哽咽地道:「那一瞬間,冰兒也以為自己要形神俱滅,從此再也見不到爺了呢。」 冰兒仰起臉,目光癡迷地看著我,隨後,閉上眼睛,任憑淚水從俏臉上滑落?? 我心情激盪,收緊了摟著冰兒的雙手,低頭尋著芳唇,用一個熱烈到足以將空氣都點燃的激吻,表達我無盡的愛意。 激情的唇舌交纏,令孤清清的山道平添旖旎氣氛?? 直吻到冰兒有些喘不過氣,我才放開了她。 望著冰兒滿含感動的眼睛,我柔聲安慰道:「不會的,老天護佑,你絕不會有事的。爺不是答應過你,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的嗎?就算是最恐怖的大魔神王,你看還不是敗在了爺的手裡?」 說著這話的時候,我雖然面帶笑容,但內心卻不自禁地感到傷痛。因為想到了麗兒,我心頭不自禁地湧起黯然情緒。 大魔神王敗了嗎? 沒有。 他事實上已經徹底佔據上風——在我心底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痛楚! 冰兒自然感覺不到我內心的苦澀,展顏微笑道:「是啊!爺你到底是怎麼打敗大魔神王的啊,冰兒也很想知道呢。」 「這個可是說來話長了,以後我再慢慢和你說吧。倒是你怎麼獲救的,我心急著要知道哩。」 我為冰兒如花的笑靨著迷,但心中的好奇卻未有絲毫減退。 冰兒聽了我的話,柔順地點了點頭,眼中忽然現出一抹俏皮的神色,道:「爺,告訴你一個秘密哦,菲姐姐是神域的天使一族。她展現真身的時候,背上會長出雪白的翅膀哩。」 「呵呵,這對於我並不算秘密了。小傢伙,不要轉變話題,還是說說你是怎麼獲救的吧。」我微笑著,心裡想的卻是當日在水潭中和赤身裸體的阿菲進行第一次親密接觸的情景。 冰兒微感訝異,道:「爺竟然知道嗎?那冰兒就不說這個了。其實冰兒獲救很簡單,那天冰兒墮入斷魂虛空,其實是被送入了一個通往不知名空間的異次元通道之內??」 「異次元通道?」 我想起了煉魂珠所營造的靈異空間,不禁脫口而出道。 冰兒頷首道:「是的,是異次元通道。聽菲姐姐說,這些異次元通道存在於廣闊的時空裡,有些是連接異界與其他屬域的『活通道』,有些則是沒有出口、沒有空氣,只有無盡黑暗,人進入後鐵定會窒息而死,並化為塵埃的『死通道』。 「我不知是否命不該絕,進入的恰好是個『活通道』,並且,還無巧不巧剛好是菲姐姐以天使之身正在穿越的『活通道』。所以,我就這樣被菲姐姐救下來了。」 冰兒說來輕鬆,但我手心已經捏了好大一把冷汗。 真是老天太照顧我了! 如果我的所料不差,這種被斷魂虛空「吞噬」,卻恰好落入「活通道」的事情,發生的機率不會超過萬分之一。 不管是否我的運氣還是冰兒確實命不該絕,我都決定不再咒罵老天了。 「冰兒,記住,今後如果再遇上強敵,你可一定不能離我太遠。」我肅容對冰兒說完,又忍不住用輕鬆的語氣自我調侃道:「當然,除了大魔神王和曾經號稱『不敗』的阿菲,現在,不大可能遇得到真正意義上的強敵了。」 「對啊,何況,冰兒現在的戰力可是不同以往,大有長進了哩。」冰兒看著我,驕傲地挺起胸脯道。 「你嗎?看得出是有進步,可是,我看你的戰能水平距離聖騎士級別都還是有些差距哩。」我故意潑小妮子的冷水。 冰兒見我這樣說,俏臉一紅,低頭道:「人家以前可是連大劍士的級別都到不了的呀!說大有長進也不算過分吧?」 我嘿嘿邪笑道:「嘿嘿,遲些我會設法幫助你提高戰力的,不過,到時你可要聽話才行哦!」 我內心憧憬著與冰兒用「陰陽互濟」的方式,來提高她的戰能力量水平,眼中於是不知不覺流露出了色慾的火焰。 不知是否領會到了我話中真意的冰兒,咯咯嬌笑起來道:「爺,人家什麼時候試過不聽你的話了?你笑得那麼邪惡,人家會怕怕哩。」 「你有怕嗎?看你笑得那麼開心。」我涎著臉道:「不如,我們現在就先找個地方,我用『陰陽互濟』的方式,傳給你『人之陽氣』,同時幫助你提高戰力如何?」 冰兒俏臉飛紅,道:「爺,你不是說真的吧?我們還要趕時間哩。」 她抬頭見我露出認真的神色頷首表示肯定,只好硬著頭皮道:「如果爺真想現在就做,冰兒??冰兒,不會反對的,我??我們也不用專門找地方,只要在路邊沒人的林中設個結界,就可以完全屏蔽外界干擾,來?來??做那件事情了??」結結巴巴地說著,到後來,冰兒已經變得聲如蚊蚋。 我莞爾而笑,再次感受到冰兒與我之間毫無距離的愛意,我柔聲道:「傻冰兒,爺怎麼可能不照顧你的心情呢?我們今後機會多著呢,現在,還是先辦正事吧。」 冰兒嗯了一聲,紅著臉脫離了我的懷抱,卻仍然小鳥依人般傍在我身邊。 我心頭泛起甜蜜的感覺,挽著冰兒的手大步前行,四周的孤清景色一時都變得美麗起來?? 轉過一個近九十度的彎,一股不尋常的氣息忽然撲面而來,我和冰兒微微錯愕間,已看到幾個「青鸞衛」女戰士攔在了數丈之外。 六個裝束一模一樣的美女戰士,身穿天青色戰甲,戴著鳳喙形狀的頭盔,英姿颯爽,散發出的凌厲氣機出奇地竟是渾然一體的,這屬於合力的氣機並未強大到足以令我感到威脅,但事實上已是任何人都不可小覷。 六女個個手按劍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我並未感到意外和慌亂,示意冰兒退到身後,自己大踏步上前,站在六個青鸞衛的面前,意態從容地揚聲道:「本人奉聖女命令前往戰俘營,不知各位攔路意欲何為?」一邊說,我一邊拿出了阿菲給我的鳳紋令牌。 「青鸞衛一至六號參見將軍。我們是受聖女派遣,前來協助兩位執行任務的。」 六個青鸞衛看到鳳紋令牌,立刻人人低眉斂首,作躬身行禮狀,同時為首的少女發話道:「兩位前往戰俘營,會由我們姐妹帶路,我們將負起嚮導與衛士的職責,直到兩位依聖女計畫順利離開阿羅蒙山區為止。」 「我可以拒絕嗎?」我語含不滿地道。 為首的少女聽了我的發話,面色微變,道:「請將軍三思,這是聖女的安排,如果你不讓我們協助,不但聖女責怪下來無人能夠擔待,我們姊妹回去也是要受罰的。」 「你們受罰關我屁事?!」我內心這樣想著,卻並未說出口,而是換了婉轉些的說法道:「我已經有嚮導了。」 一邊說,一邊將目光投向冰兒,也不管眾女是否已明白我「她就是嚮導」的意思,便繼續道:「任務特殊,太多人跟著我,壞事的機率反而會增加,希望你們明白。」 「正因為任務特殊而艱巨,我們才有必要跟著將軍啊!我們姊妹六人,是青鸞衛中最出色的幾個,相信一定能幫得上將軍的忙。在將軍完成聖女所托付的任務之前,我們將保證做到唯將軍之命是從。這樣說,沒別的企圖,只是希望將軍肯接受我們的協助!」 為首的少女說完話,忽然單膝落地,帶頭跪了下來,其他五個青鸞衛紛紛倣傚,在我的面前呼啦啦跪下了一片。 「請將軍留下吾等!」 六人異口同聲。 「這樣的嗎???」 我還在沉吟不決,旁邊的冰兒已經於心不忍,悄聲對我道:「爺,那就讓她們和我們一起去吧?」 「好的!」聽了冰兒的話,我爽快點頭。 並非妥協,而是此刻的我對冰兒的心意不想有絲毫拂逆。當日的搶救不及,佳人雖然並未就此與我永別,但生離死別那痛入心肺的感覺,卻在我內心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我對冰兒始終心存幾分負疚之感。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冰兒表示希望我接受對方加入的時候,我才不再堅持己見。 我做了個招手的動作,爽快地道:「起來吧。現在,由你們幾個在前頭帶路,我們已耽擱了不少時間,要盡快趕去戰俘營了。」 聽到我這樣說,一眾青鸞衛鬆了口氣,欣然起身。 在為首少女——青鸞衛一號的帶領下,眾女自動排成兩列縱隊,當先而行。 我和冰兒相視一笑,亦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有青鸞衛的帶領,比並非十分熟悉道路的冰兒自然強多了。約半個時辰過後,我們便來到了隱藏在一個小山谷裡的戰俘營。 這裡,關押著我原先所帶領的雪狼騎兵團的全部降卒,人數大約有四五千人。 想到舞鈴笙當時率部往東突圍時大概只有萬餘之眾,這裡降卒卻已有四五千,扣除戰死的士卒人數,能夠順利逃出重圍的人,想必也就大致只有一兩千人。 想起幾乎可說是為我而死的力辛和凱瑟瑞,我內心無端泛起幾分傷感。如果,他們在泉下有知,知道我如此輕易就歸附了綠林盟,並答應為聖女效力,他們會否覺得自己的死太過不值?! 我臉上露出自嘲的微笑。內心卻不由得暗暗反省己身:從聖光王國的普通槍兵,到暗黑帝國的萬騎長(化身澤林),之後地下城鬼族的大祭師,再到聖光王國的大將軍,直至現在又成為綠林盟聖女的專屬近衛,我身份的變化可謂多姿多采,但我的心卻並未停止過躁動,我對任何人,任何國家都沒有考慮過「忠誠」這兩個字。 我,就像變色龍,隨時根據環境改變著自己皮膚的顏色。 只是,我距離稱霸異界的目標,反而好像越來越遠了,我是不是該為自己找找原因? 不久之前,我還對自己信心爆棚,相信憑自己的實力足以和任何人爭霸異界。但首戰即敗於阿菲之手,這當頭潑下的冷水,使我從狂熱中清醒過來。 天外有天,無論是純粹的武力,還是作戰的智慧,我都還遠未能達到「稱霸」的地步,首戰即遇上「不敗名花」,不知道是我的幸還是不幸? 然而,這次的挫折是有益的,它適時為我潑了一盤冷水,使我認識到殘酷的事實:假如今後自身的綜合實力不能變得更「強」,強到足以將「不敗名花」都踩在腳下,結果最終就會是淪為難成氣候的「名花之奴」。 這樣的結果,或許算不上悲劇,但絕對是我所不願看到的。 「強」的意義,不僅在於武力,還在於智慧,我兩者都具備嗎? 「征服」與「被征服」,僅僅是一字之差,意義卻完全相左。 我能成為那個最後的征服者嗎? 阿菲的心,我多少已猜到一些:雖然我答應聽她指揮,為綠林盟效力,但將我留在身邊,她並不能很放心,畢竟我的實力太強了,強到她並未有足夠的把握完全控制我。她交給我的「盜劍」的任務,雖然說是考驗我的「能力」,不如說是考驗我的「忠誠」。 想得回自己心愛的神兵——火舞鳳凰,可能並不是她真正的目的,以阿菲的精明,會不知道得到我的忠心比得到一把好兵刃更合算嗎? 或許,知道我就是曾經和她有過「三月之約」的雷德後,阿菲仍然對我說出「不再有感覺」這樣的話,也只不過是欲擒故縱的手法? 留下一線希望,只要我對她心存嚮往,又沒能力在單挑中戰勝她,我唯有死心塌地的為她做事,用證明自己實力來博取她的好感? 如果我的猜測不幸言中,那麼,我到底該怎樣做? 就這樣按照她的想法,去努力證明自己的能力嗎? 對我而言,這實在有些可笑,為什麼搞來搞去,我要做的一切都總是要讓別人來安排呢? 幽瞳意圖左右我的一切,阿菲也想成為我的征服者。 桀驁不馴的我會讓她們如願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阿菲與我之間,如果注定不能尋回當初那種一見鍾情的摯愛感覺,那麼,就讓征服與毀滅伴隨著我們的生命吧! 戰俘營名符其實,是個用無數石頭圍起來的營寨。大門四周更是巨石高聳,壘起的白玉石塊,竟形成高達兩三丈的光滑石牆,看上去給人一種飛鳥難渡的感覺。 負責看守的綠林盟士兵只有大約五百多人。 我們的到來,由於有青鸞衛的帶領,又有聖女鳳紋令為憑,負責看守職責的戰俘營守衛主將二話不說,便無條件接受了我的安排。留下三十餘人協助我處理一些交接事務,便逕自帶領他那五百多人的守衛部隊折返聖女大營覆命去了。 為何數千降卒只要五百多人便足以看守?原因並不複雜。 這些雪狼騎兵團的降卒們,在投降被收押之後,體內戰能已集體被綠林盟的聖王所封印。此刻他們的戰鬥力,連普通人都不如。 並且,在這個聖王設計、結構特殊的石頭砌就的戰俘營內,不是大魔法師或者真龍魔導士這等級數的武者,根本就不能運用魔法力,也就無從使用魔法來反抗守衛者。 在戰俘營內的廣場上集中了所有的降卒。命眾人列隊站好,我環視著面前這一個個衣衫鎧甲襤褸,但精神氣色卻尚好的雪狼騎兵戰士,內心不禁頗為感慨。 雖然看得出他們未受到綠林盟的虐待,但大多數人的眼神都是晦暗的——畢竟,為人俘虜的感覺並不好受。 「我來這裡,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選擇加入綠林盟,成為我——特種部隊大隊長費林格的忠實部屬;二是選擇拒絕,為聖光王國盡忠而死。」 我神色凜然地道:「給你們半盞茶的時間作出決定。 選擇拒絕的人請自動站到前面來。「話落,現場靜得一根針掉落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如死的靜默之後,只有一個人舉起了手,眾人讓開道路,這人緩慢地從人群裡穿出,來到了隊伍的前列。 這是一個二十一、二歲,長相卻甚為老成的少年。穿著的戰甲已十分破爛,上面血跡斑斑,肩上被兵刃刺傷的滲血痕跡殷然入目。雖然神情疲倦,但眼中的神色卻沒有絲毫的頹廢絕望。不屈的面容因面頰的一道劍痕,看起來有些兇惡,卻令人一見難忘。 「我選擇拒絕!」少年的話聲不響亮,但卻使得所有其他戰俘望向他的眼神都充滿訝異和敬佩。 我也佩服這少年的勇氣,這少年我並未留意過,說明在我原來率領的雪狼騎兵中身份低微。 但從眼神和身上自然流露出來的氣機形態,我發覺他戰力至少該達到了大劍士級別。不由感到有些奇怪,這少年到底是為何現在才拒絕加入綠林盟,他既然有此勇氣(必死的決心),為何早先又要投降,而不是選擇戰死沙場? 「你叫什麼名字?你難道不怕死嗎?」 「卡歐拉蒙迪。」少年語聲透出一絲無奈,卻仍然堅決地道:「我曾經怕死而投降,但現在,為了父親的榮譽,我選擇拒絕。」 話聲出口,周圍已經起了一陣騷動。 我不禁也起了好奇之心,問道:「你的父親是誰?」 「我的父親是聖光王國左相寧亦奇。」 我這一次可真是有些出乎意外,想不到左相寧亦奇有子如此,老傢伙足堪欣慰了。左相這一次做得也真是夠絕,居然將自己的兒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安排到了雪狼軍團中,看來是寄望他能夠腳踏實地,一步一腳印地憑自身實力出人頭地吧。 本來,以鳳凰、雪狼兩大軍團的精銳騎兵前去剿匪,根本是手到擒來,輕鬆凱旋的。誰又能料到,對手竟然會是聖光王國自己曾經的無敵女戰神? 人算不如天算,左相絕料不到自己的寶貝兒子竟然會成為階下囚吧? 看著卡歐拉蒙迪黯然但毫無懼色的臉,我不禁為寧亦奇感到高興,看來,家教有方,他的兒子並非如一般的紈褲子弟般,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當然,不怕死不等於不會死,只是我內心一向比較欣賞有骨氣的人。而他能夠遇上我,應該感謝上蒼。 「失敬啊!想不到是蒙迪公子。」我微笑道:「雖然拒絕者死。但你身份特殊,本人還是願意給你一個機會的,這樣吧,只要你接得下我一招,並且能不受傷倒地,我就立刻放了你。如果你接不下,我也不殺你。但你則要答應無條件為我做三件事,怎麼樣?」 「如果你要求做的事我無法做到呢?」蒙迪並不笨,如果對方要他做殺父弒君這種事,他怎麼可能做得到?所以,他搖頭道:「太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做不來的。」 「不要擔心,我要你做的事不但不會傷天害理,而且一定是你很容易就能做到的。」我用下結論的語氣答道。 有這種好事?蒙迪臉上露出無法置信的神情,隨即爽快地道:「那我沒問題了。如果我真的連隊長大人一招都接不下,這條命就歸大人了。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蒙迪別說三件,三十件都會為大人去做。」 見我欣然點頭,蒙迪臉上黯然的表情也一掃而空,躍躍欲試地道:「大人,既然要我接招,是否該解開我戰能的封印了?」 我哈哈大笑道:「你的戰能封印早已經解開了!」 在和他對話的當兒,我已經通過鬼靈印記的感應,瞭解到了聖王制住他力量的封印的質性,毫無困難便在對方尚未察覺的情形下,通過氣機的滲透,解開了他身上的戰能封印。 蒙迪檢視了自身戰能狀態,發覺果然已經力量恢復,心頭大喜。主動走到眾人散開圍成的圓形場地內,大聲道:「那麼,請大人出招吧!」 清楚自己真正實力的蒙迪,根本不相信有人能讓他一招落敗,所以信心滿滿。 旁邊的六個青鸞衛則個個臉上變色,她們怎也料不倒聖王的封印,居然無聲無息就被眼前這個莫測高深的特種部隊大隊長化解了,甚至連常規的做法出手向對方體內輸入戰能這一步驟都被省略。 那麼,他真正的實力到底是何等恐怖的級數? 我並沒理會別人如何看我,身形微晃間,人已騰空而起,如利箭般射落場中? 第一百零六章 勝與敗 在我落地的瞬間,臉色凝重的蒙迪,身上已經散發出絲絲縷縷綠色的煙氣,同時綠色毫光在身周泛起,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有些陰森森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肅殺之色。 「小心了!」我的身外亮起白霧金芒。 放棄所有的花巧,我提聚起近五成的混沌原力,雙拳幻出兩個直徑逾尺的球形能量體,以最直接的雙龍出海之勢,轟向已提聚全身戰能力量防備的蒙迪。 狂霸的氣流在身旁翻湧,離得較近的士卒有些已立足不穩。 而此刻,我的氣機還是內斂而不外放的,否則身周十丈內的旁觀者早已被氣勁轟得離地飛起。 氣機此刻牢牢鎖定了蒙迪前後左右的閃避方位,使得對方根本沒有退讓的餘地。如果稍有退讓,在我強大無儔的拳勁壓迫下,他的結局只有一個——敗亡! 殺氣鋪天蓋地而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和壓力,蒙迪根本沒功夫驚訝,低哼一聲,身上綠色光芒陡然大盛,上身霎眼之間竟形成了一副墨綠色、表面有著樹皮紋路的鎧甲。同時一道碧綠刀形氣勁在他的身前出現,迎上我呼嘯而至的兩個球形能量體。 勁流四溢,刀碎,我的雙臂停止了前進,而被刀勁劈中的兩個能量光球,雖然分裂成四個半球,卻依然轟在了蒙迪的墨綠色戰能幻鎧之上。 「啊——」 一聲慘叫,蒙迪的墨綠色戰能幻鎧碎裂,和炸碎的能量光球同告消失,他本人則口中鮮血狂噴,身形被轟得離地飛起,越過眾人頭頂,撞到了十數丈外的石牆才止住去勢。 摔落地面的蒙迪雖然並未昏迷,但一時半刻已經爬不起身。 我緩緩收招,一派氣定神閒,雖然剛才的出手有些重,但我已留了餘地,剛才的一擊,如果我不留手的話,蒙迪已是胸骨盡碎。 現在,他不過是臟腑受了些微小傷,稍作調息運氣自療即可沒事。 我這樣做,除了在眾人面前立威之外,當然還有另一層目的——鑒於蒙迪的身份,折服了他,等我恢復了雷德大將軍的身份之時,他才會成為我死心塌地的追隨者。 如果能好好利用他,對我翌日尋找火舞鳳凰神兵,應該會大有好處。 「你敗了!」我淡淡地道,上前扶起還在地上掙扎的蒙迪,一股混沌原力戰能輸入他的體內,讓他的內傷幾乎剎那間便已痊癒。 蒙迪本就是聰明人,自然感覺得出我的手下留情以及為他療傷的善意。 一招便落敗受傷,他內心的震驚已經從眼神流露出來,對我哪裡還敢再有任何的不服氣? 低下了高傲的頭,蒙迪語帶感激,卻依然堅決地道:「謝謝大人手下留情。從現在起,蒙迪的性命交給大人了。但蒙迪降的是大人,卻不是降的綠林盟。雖然在下願意聽從大人之命。但如果大人要蒙迪做對不起父親、對不起聖光王國的事,蒙迪唯有一死相謝了。」 「好倔強的性格。你這樣的降我和不降又有何區別?」 我拍了拍蒙迪的肩頭,道:「不過,我喜歡你的性格。放心,我也不會太過為難你的,作為贏了的一方,我堅持原來的意見:如果我要你做的三件事你都能夠做到,我將遵守承諾還你自由。如果你有一件事最終做不到,那你再自己決定是不是以死相謝吧!」 「謝謝大人。」蒙迪聽了我的話,眼中再度流露出感激神色,立正後畢恭畢敬地道:「大人要在下做哪三件事,請說吧。」 「先說第一件事,剩下兩件要等時機到了才能說。」 我微笑著道:「現在,我要你協助我,帶領這些戰士們到阿羅蒙山區外去執行任務。你要做的,就是保證他們不給我添亂。」 想不到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竟然是這樣一件說難不難,說易不易的事,蒙迪楞了一下才道:「我可以盡力而為,可是,大人,由於蒙迪入伍時間尚短,未立過戰功,原本在騎兵團中就職位低微,區區一個小分隊長,大人委以重任,還不知大家會否聽我的話哩。」 我看著臉色有些尷尬的蒙迪,微微頷首道:「你放心,沒人敢不聽你的話的。」 轉身面對眾人,我道:「這位是你們王國左相的公子,剛才所發生的事大家也看到了,不知各位有否感到慚愧呢? 「剛才,只有他一個人敢於站出來,雖然他是為了父親的榮譽迫不得已,並且,他終究也還是一招便已落敗,但他的勇氣卻是你們所沒有的。」 頓了頓,見眾人大多數都羞慚地低下了頭,我卻話鋒一轉,笑道:「螻蟻尚且貪生,你們明哲保身並沒有錯。 誰的家中沒有父母妻兒?明知不敵仍然強出頭,那是自取滅亡的行為。我欣賞蒙迪公子的勇氣,但我更認同你們的理智。所以,你們無需慚愧!「見所有人都重新抬起了頭,而且人人眼中都露出欽服與感激之色,我滿意地頷首,收起笑容,認真地道:」這樣就對了。現在,你們已經是屬於我費林格麾下特種部隊的一分子,我們馬上就要去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 「這座原來的戰俘營從此刻起對你們而言已不復存在了。我會將你們重新組建為新的團隊,這個新的隸屬我特種部隊的團隊,暫時稱之為『特務營』。 「至於『特務營』的營長,就由蒙迪公子來擔任。希望大家聽從他的指揮,盡快收拾準備,半個時辰之後部隊全體出發。」 見蒙迪望著我欲言又止,我示意道:「有話但說無妨。」 「是。請問大人,士兵們被封印的戰能??」蒙迪束手為禮,話說到一半卻停了下來。 我不需思索已明白他所想問的是什麼,爽快地答道:「除了你這個營長外,其他人的戰能封印都只能先解開一半。」隨即再度轉身面向眾人,大聲道:「等到達預定地點後,你們的戰能封印才會被完全解開。記住,等下離開大營之時,各位要按秩序四人一排從我的身邊經過。否則不能順利解開戰能封印的人自負後果。」 我已經摸透了聖王所下戰能封印的要訣,所以,不但能夠神不知鬼不覺解開蒙迪的戰能封印,甚至能做到同時為多人解開封印的隨心所欲地步。 當然控制封印的解開程度就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至於要求眾士卒按秩序四人一排從我身邊經過,主要是我不想損耗自己的戰能來一次為所有人解印,所以才想出這個並不太耽擱時間,又可以盡快為大家解除封印的方法。 之後的進展相當順利,我的威嚴從一招挫敗蒙迪的表現中得到樹立,而蒙迪的勇氣顯然也獲得了大家的尊敬。 在青鸞衛和留下移交檔案的三十餘位原守衛戰士的協助下,眾降卒大多領回了自己上繳的武器,衣物破損的人甚至都換上了新的鎧甲服裝。 簡單整理裝備之後,新的「特務營」便出發了。 戰俘營大營之內只剩下十幾匹戰馬,我和冰兒,蒙迪,以及六個青鸞衛各自騎上了一匹,其餘士兵則不得不步行了。 讓青鸞衛和蒙迪在前領路,我自己則騎馬佇立在大營門口,直到完成了設定解除戰能封印的程序後,方和冰兒一起告別了那些原戰俘營的守衛,匆匆趕上隊伍,帶領著衣甲並不齊整、旗幟也不鮮明的幾千人的隊伍,向遠方的山路蜿蜒而去?? 綠林盟聖女中軍大帳裡,蘇菲瑪婭此刻依然如石像般,一動不動地站立在帳壁懸掛著的那幅作戰地圖之前。 她的目光停留在兩條紅線的交叉點上,思緒卻如脫韁的野馬般飛馳?? 這兩條紅線的交叉點,是目前蓮所率領的鳳凰騎兵團所在的位置。 「小蓮啊,小蓮。這一次,可要讓你吃點苦頭嘍!」 蘇菲瑪婭嘴角現出一抹苦笑。隨後幽幽歎了口氣,睿智的眼神閃過幾分無奈之色,自言自語道:「如果你知道正在對付你的人,就是你平時敬愛有加的鳳帥菲姐姐,不知會作何感想呢?」 「來人!」隨著話聲傳出,兩個青鸞衛迅快走入帳中,躬身行禮道:「參見聖女,青鸞衛七號、八號恭候差遣。」。 蘇菲瑪婭頷首道:「不必多禮,你們去將聖王大人和地下城聯盟的琳兒郡主請過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兩個青鸞衛領命而去,蘇菲瑪婭則踱步回到了地圖之前。 帳內幽暗的燈光映照著她頎長窈窕的身影,光暈中,竟有種無法形容的聖潔美麗。 「知道真相的小蓮相信會回到我的身邊??可是,那個雷德??」 站著一動不動的蘇菲瑪婭,此刻,心卻沒來由地突突跳了幾下。腦海間,倏然浮現出一個銀髮金瞳的身影。 「他,會這樣輕易就拜服在我的腳下嗎?還是將成為我此生揮之不去的夢魘?」 隨著蘇菲瑪婭的喃喃自語,彷彿感應到她心潮激盪的金色睛瞳,眼底瑰麗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將男子紫銀長髮亦染成了赤焰般的色彩。 當銀髮、金瞳、火焰??璀璨一一從腦海消失,蘇菲瑪婭忽然發現自己的手心竟然有些潮膩膩的。 是冷汗嗎?她為自己的生理反應感到驚訝。 這種感覺已經多年不曾出現過了,她居然會因為和一個男子未來可能的關係而手心出汗? 領兵多年,歷經無數征戰殺伐的她,即使面對最不利的戰局,甚至是面對死亡的威脅,都能夠做到從容應對,最終也總能憑著超人的冷靜和智慧,扭轉乾坤。 可今天,到底是怎麼啦? 此刻的蘇菲瑪婭,不需否認自己的「感覺不再」是謊言了。 事實上,她見到他真面目的那一刻,心神的震撼是無法形容的。 那個性張揚的臉;那燃燒著熾烈情火,直令她無法呼吸的眼神,就像當日那雙洋溢深情的藍眸一樣使她著迷;而最要命的是:那彷彿恆久記憶的似曾相識感覺,更讓她心動復心悸。 如果不是他那可恨的驕狂態度,使得她有種被輕薄的感覺,一招決勝的時候她已經無法狠心做到全力向他出手。 而說到弱智的賭戰決勝,正常狀態的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瘋狂行為的。 雖然她有取得賭戰勝利的十足把握,但那一刻,她的行為已經證明她的心其實是亂了! 而賭戰的結果,卻使得她的心更亂。因為,最後的事實證明了,她終究還是低估了他的真正實力,如果不是冰兒的叫聲讓他分神,她一定不會贏得那麼輕鬆。 將他遣回范斯特的原因,與其說是「能力考驗」,倒不如說是她想避開他,免得要時常面對著那雙令她心神悸動的眼睛。 雖然說出來不會有人相信,但她明白自己的心湖已不再是當初的靜如止水,如果一個把握不好,她擔心自己那顆曾經為他起過波瀾的心,終會因他而再次淪陷。 「稟聖女,聖王大人,琳兒郡主到??」 帳外青鸞衛的報告聲,使得思維陷入一團迷亂的蘇菲瑪婭清醒過來,忙收攝心神,朗聲道:「快請他們進來!」 旭日當空,一條人龍正順著山路,無聲無息地向阿羅蒙山山腳延伸?? 有青鸞衛的引領,有聖女的鳳紋令牌,把守關卡和山路要道的綠林盟士兵又大多認識我這個特種部隊大隊長,一路前行的隊伍未受到任何阻攔,便順利通過了層層關卡。直至出了東南山腳下最後的一道關隘,六個青鸞衛僅留下兩人繼續為我們帶路,其餘四女則躬身告別,策馬返回山寨去向聖女覆命了。 我們避開了東面可能是蓮與綠林盟交戰的區域——諾松平原,隊伍朝著東南方向的丘陵地帶前進。 這一片丘陵地,在諾松平原和亡靈沼澤之間,到處都是連綿不斷的小山頭和短淺的峽谷,林木甚為茂盛,在其間行進,極易隱藏隊伍的蹤跡。 然而,事實上,真正想隱藏自己的蹤跡並不容易。因為山林中的小動物們未能適應我們大搖大擺的行軍,部隊所經處,鳥雀紛紛飛起半空,獸類也驚懼地四處亂竄。 大白天的,這樣的行軍方式合適嗎? 如果蓮和她的部隊發現,會不會分兵來對我們進行襲擊? 一邊走一邊分析各種情況的我,心頭忽然升起寒意:一向算無遺策的阿菲難道會沒考慮到這個嗎? 她讓我到雲杉坪埋伏靜待被擊潰的蓮,莫不成竟是將我和這些降卒們當成了誘餌?否則又怎會如此放心就讓我將這些原屬於我的麾下士兵領走?並且還指定地域讓我前往埋伏? 蓮的騎兵機動力極強我是知道的。我帶領的這批士卒此刻卻主要靠的是步行,真是很難逃脫做誘餌的嫌疑哩。 並且,雲杉坪位於柳葉城的東北方不太遠——只有十幾公里。我朝阿羅蒙山東南這個方向進軍,蓮發現了會不會以為綠林盟的叛匪打算偷襲柳葉城呢? 如果蓮真的因此而分兵前來「剿滅」我,那麼很可能會因為兵力分散而被人數佔優的綠林盟軍隊趁機分割包圍,最後被各個擊破。 想到這一層,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來——我相信自己已經對阿菲的計畫有了個模糊的概念:阿菲採用的策略很可能是用我的佯動吸引蓮的注意力,蓮如果發現有我這樣一支部隊正往柳葉城方向進發,沒理由不設法阻止的。 無論是分兵來襲,還是親自率主力回援柳葉城,早有安排的阿菲都會在對方的匆忙行動中尋找到有利戰機,何況,對蓮的瞭解更成為她獲勝的砝碼。 在此前提下,假如我和所帶領的這批降卒真被阿菲用作誘餌,會遭遇什麼後果呢我分析之後,認為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因為我幾乎可以肯定,在見到我之前,蓮的騎兵部隊很可能已經被阿菲的伏兵擊潰。 到時,我只要顯露自己雪狼大將軍的真正身份,然後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就完全能夠由敗軍之將變成救援功臣。 即使碰到另一層變數:就是阿菲並未能順利擊潰蓮,我和這批雪狼降卒則落入了蓮的手中。那麼,我同樣只要恢復雷德雪狼大將軍的身份,這些雪狼降卒們肯定會為之歡呼並追隨我重新回到聖光王國的懷抱。 這樣的結局,同樣是阿菲希望的。 我雖然仍然是敗軍之將,但成功救回了數千士兵,亦算稍稍能夠將功抵過。相信回到范斯特後,就算被撤職,也還不至於有被砍頭的危險。 至於還會不會被布魯克爾重用?還能不能取得回火舞鳳凰?那可就要看我自己的本事了。 而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蓮會這麼輕易上當嗎? 如果蓮並未發覺我們的動向,又或者對這區區幾千人的部隊根本未放在眼內。阿菲又還會有些別的什麼後著? 此刻的我,儼然已成了阿菲的一著棋子,但戰場態勢風雲變幻,我這顆棋子會不會如她所願去走每一步,答案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答應了為綠林盟效力,但是,我傲岸的心,卻根本沒有過為他人效力的概念,我承諾只聽阿菲一個人的命令,與其說是我不得不為自己的一招決勝告負承擔後果,不如說是我為了有更多的機會接近阿菲。 不僅僅是因為她那高不可攀的美麗,還因為她所給予我的那種仿若宿命裡永遠糾纏不清的熟悉感覺?? 我在隊伍的前列和冰兒並騎而行,身後十餘丈,是步行前進的士兵;而我們前面三四十米,則是走在最前面的蒙迪與兩個青鸞衛。 冰兒胯下是一匹青栗色的馬,我則選擇了一匹黑馬作為坐騎——不知是否因為大黑的緣故,我對黑馬變得格外情有獨鍾。 「冰兒,阿菲姐姐對你怎樣?她到底傳了你什麼武技?我看你不但精氣內斂,整個人的氣機顯得無比充盈,甚至膚色都變得白裡泛紅,美麗更勝從前。這是怎麼回事啊?」 冰兒聽到我的讚美,笑靨如花,連漂亮的藍眼睛都變成了兩道彎彎的弧線,興沖沖地答道:「阿菲姐姐對冰兒可好了。如果不是她,冰兒不但再也見不到爺,更沒可能這麼快便從靈體狀態凝固成形。 「她不但用鳳凰丹珠幫我凝聚陽氣,還傳授了我可以吸納地心之火並將之轉化為地之陽氣的『熾天聖火』戰能。 「人家心裡除了感激、喜歡,也很佩服阿菲姐姐哩。 爺,你是不是也和冰兒一樣喜歡阿菲姐姐?「 見我微笑不語,冰兒笑得更甜了,道:「爺,不說話冰兒就當你默認了。你要加油哦,阿菲姐姐說不定也喜歡你哩。冰兒會全力幫你把她追到手的,好嗎?」 我又好氣又好笑,道:「小妮子搗什麼亂?誰告訴你我喜歡她了?爺要追她還不是手到擒來,用得著你幫忙嗎?」 冰兒假裝嘔吐狀,偷眼看我面露不悅,才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討好道:「嘻嘻,爺好有自信。冰兒最喜歡你這個樣子了。」 「少給我口不對心。你剛才還好像要嘔吐呢。哼哼,你是看不起爺的能耐嗎?」我故意一臉嚴肅地道。 小妮子見我有生氣的跡象,委委屈屈地道:「人家鬧著玩的,爺怎麼認真了。可是,你好像打不過阿菲姐姐耶?怎麼個手到擒來呀?」 「爺有那麼小氣嗎?我也是逗你玩兒的。」 我笑了,隨即面不改色地道:「誰說我打不過她,如果不是因為你在旁邊大喊大叫讓我分了神,誰勝誰負還是未知之數呢!」 冰兒聽我這樣說,總算鬆了口氣,隨即俏臉浮上一抹歉意,道:「啊!對不起,都怪冰兒。其實,冰兒也是太著急才會喊的啊,因為我真想不到你們兩個居然會打在一起。 「阿菲姐姐的實力冰兒很清楚,雖然我也知道爺的實力不弱,可是冰兒還是擔心你會落敗受傷啊。誰知道這一叫反而影響了你,真的害爺受傷了。都是冰兒的錯!冰兒好內疚哩!」 我笑道:「你不用自責。我雖然敗給阿菲,但並未受什麼傷,那點輕傷,我在雙足踏地的瞬間,就差不多透過自療痊癒了。」 「這麼快?!」冰兒驚訝得睜大了藍色的眸子,道:「爺的自療能力真的很厲害耶。對了,爺,我都忘了你打贏過大魔神王了。其實,我應該擔心的是菲姐姐才對。」 我搖頭道:「你的擔心並沒有錯,你的菲姐姐實力比大魔神王應該不會弱多少。而我,在和大魔神王一戰後,實力大損,已經遠不如當初戰大魔神王時的實力了??」 「原來是這樣。不過,爺,幸虧你終究還是贏了大魔神王。否則,說不定冰兒就再也見不到爺了。 「還有,爺,我掉進『斷魂虛空』後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千楓寒雲和那個幽??幽瞳他們怎樣了?」 「我真的贏了他嗎?我也不知道??」 想到麗兒,我的心就不自禁地揪緊。 眼神定定地望著前路,我用略顯苦澀的語氣說道:「冰兒,等到合適的時候,我再把那一段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吧。大魔神王敗在了我的十成混沌原力之下,但真正受傷的,卻並不是他本人?? 「如果說,有什麼值得欣慰的地方,就是,這一戰使我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而你,並沒有真的就此魂斷虛空,否則我這輩子都再無法原諒自己。」 我說完,沒看冰兒的反應,一夾馬腹,坐騎便超前奔了出去。 冰兒微微一怔,隨即策馬跟上了我,卻善解人意地沒有再繼續原來的話題,而是紅著眼圈,哽咽著問道:「爺,冰兒在你的心裡,真的這麼重要嗎?」 我看著冰兒蓄滿淚水的藍汪汪大眼睛,心頭愛憐之念頓起,放慢了馬匹的腳步,扭頭微微一笑,道:「傻冰兒,重不重要還用得著問嗎?爺說過今生今世會永遠和你在一起,你難道不記得了?」 冰兒含淚而笑,滿臉的柔情似水,口中卻嬌嗔道:「冰兒怎麼會不記得?只是太高興了,還得寸進尺希望聽到爺的親口確認哩!說嘛,人家是不是在你的心裡真的很重要?」 冰兒梨花帶雨的動人情態使得我心跳怦然加快,內心暗呼小妮子真是越來越迷死人了! 心虛的我口中掩飾地哈哈大笑幾聲,轉移話題道:「冰兒,下次爺一定滿足你的要求。現在,我們可是在戰場上哩。走,我們趕上去問問何時才能到達目的地。」 小妮子不滿地撅起了小嘴,我卻假裝沒看見,略抖韁繩,胯下黑馬跑快了幾步,已經趕上了隊伍最前列的蒙迪和兩個青鸞衛。 冰兒表面嗔怪,眼神卻絲毫掩飾不住內心的甜蜜。 見黑馬已經超前自己幾個身位,小妮子連忙一夾胯下馬腹,策騎跟了上去。 第一百零七章 風雲變幻 損失了千餘士兵,蓮帶領著她的近三萬鳳凰騎兵退到諾松平原之後,綠林盟和地下城聯盟的部隊由於並非都是騎兵,戰線逐漸被拉長,攻擊的力度也隨之減弱了。 憑著騎兵的機動靈活,蓮不但擺脫了被敵人主力包圍的危機,還透過出其不意殺回馬槍,殲滅了一個貪功冒進的綠林盟騎兵大隊,殺死殺傷了數百敵人。 當她的騎兵終於得以穩住陣腳的時候,追趕的綠林盟士兵也不敢再過分緊逼了,他們在相距蓮的騎兵團不足三里的地方停下了追擊的腳步,並開始自顧自安營紮寨。 看到對方一副跟自己耗上的架式,蓮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稍覺鬆了口氣,目前她所置身的地方,距離柳葉城最多不會超過二十公里,即使在這裡與對方展開決戰,不敵並且被迫繼續後撤,她也不用擔心沒有後路了。 命令疲憊的士卒安營紮寨稍事休息。蓮自己也並未閒著。 除了繼續派出幾個斥候小隊出去打探情報外,她用飛隼傳訊將目前的情況報告了國王布魯克爾。 雖然極不情願,她還是不得不說明雷德所率的雪狼騎兵已經全軍覆沒,雷德大將軍本人下落不明;而她自己的鳳凰騎兵刻下也處於極為危險的關頭。 如果國王希望剿匪成功,必須知會狼帥,加派援軍了。 范斯特的援軍遠水難救近火,她未必能夠等得及。 所以,蓮自己也未雨綢繆,讓手下的兩個百騎長帶著她的將令,率一個小分隊趕返柳葉城。 任務是前往附近的各個城池調度可用之兵馬,集中趕往柳葉城增援。 由於蓮在部隊從范斯特出發時,已經先行通告各城城主做好準備,所以,她有把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夠獲得至少四萬人以上的援兵。 一切安排停當,派出去打探情報的斥候小隊也陸續回來了。 這些斥候小隊的人員除了自己觀察所得外,有的還通過喬裝打扮,去到阿羅蒙山區的邊緣,從山野村民的口中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所有消息匯總後歸結如下:一、綠林盟的首領被稱之為聖女和聖王(先前關於叛匪自稱為「綠林盟」的情報,也是斥候小隊打探得到的),兩人身份神秘,戰力據說都是高不可測;二、綠林盟確實已經和地下城聯盟結為盟友,初步估計總兵力已經超過八萬,鳳凰騎兵此前遭到的包圍夾擊,就是由綠林盟和地下城聯盟的部隊聯手完成;三、綠林盟派出了一隊數千人的步兵,正悄悄向柳葉城方向進發,所走路線是東南面的丘陵及叢林地帶,明顯是為了避人耳目。 關於一、二兩點,蓮並未感到太大的驚訝。因為對此她早有準備,如果不是高人領軍,豈能讓雷德的雪狼騎兵全軍覆滅,並且還能將她戰力超強的鳳凰騎兵都強行擊退?粗略估計,眼前和自己對峙的敵軍總兵力應該已接近五萬之數。 出發之前,她內心其實已有些懷疑布魯克爾讓她和雷德兵分兩路的做法是否妥當。現在,事實證明,這完全是個錯誤的戰略決策。 照目前情勢,如果沒有援兵,自己想全身而退都會有一定困難。 至於第三條消息,蓮是相當出乎意外的:她猜不透對方這樣做的用意。 如果是想攻取柳葉城,幾千的兵馬並未足夠,沒有萬餘人馬並且攜帶先進的攻城武器,想拿下一座防範森嚴的城池幾乎是不可能的。 對方到底想幹什麼呢? 「向柳葉城進發的敵方部隊已到達什麼地域?」 蓮首先詢問她關心的問題。 「我們只是在遠遠的山頭上發現這批敵人的,距離過遠,憑目測只能判斷他們人數約有四五千之眾。目前離阿羅蒙山東南麓大致上有十幾公里,根據行軍方向和速度判斷,估計午時過後,這批敵人將到達雲杉坪這個地方。」 根據斥候士兵的會報,蓮對照軍用地圖,很快找出了雲杉坪的位置所在。 雲杉坪說白了只是一個大山谷,蓮左看又看,實在找不到任何可能對柳葉城造成威脅的地方,倒是地圖上雲杉坪與柳葉城之間的一個白色標記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標上了水源的標記?」 為首的斥候士兵回答道:「稟蓮帥,這裡是位於雲杉坪往南約五公里的一個人工水庫,原本是為了解決柳葉城的供水問題,後來因為地震導致河流改道,結果這個人工水庫就被廢棄不用了。由於以前是用來蓄水的,所以地圖上還是將其當作湖泊來標記。」 「現在水庫還有水嗎?」 蓮陡然警覺起來。 「肯定沒有河水進入水庫了。但現在是雨季,會不會囤積有山洪雨水則很難說。」斥候士兵不大確定地答道。 「好了,你們下去吧。」 揮退了斥候士兵,蓮開始認真思考所得到的信息。 關於第三點,將這些趕往柳葉城方向的綠林盟步兵和廢棄的水庫連起來,她忽然打了個冷戰。 水攻,一向是鳳凰軍團最擅長的,一直作為鳳凰騎兵主將的她經驗可謂豐富。 如果??如果廢棄的水庫仍然囤積有大量的山洪雨水,只要對方破壞水壩,再有強力的魔法師推波助瀾,就可以利用水流對柳葉城造成天然衝擊,如果配合對方的大部隊攻城,後果將難以預料。 「必須把這批敵人消滅掉。」 蓮作出了決定,計算了一下雙方的腳程,她知道時間上還比較充裕:如果她放棄與眼前之敵的對峙,帶領部隊直接斜插雲杉坪,給對方迎頭痛擊,相信午時之前也已能夠抵達目的地。 但這樣大部隊行動的結果可能會打草驚蛇,這些步兵知道了自己主力騎兵的動向後,沒理由不掉頭逃竄。 並且,她也還有另一層擔心:假如這些士兵只是誘餌,自己如此貿然採取大的動作,很可能會中途墮入敵人的伏擊圈套。 在對面安營紮寨,正虎視眈眈的綠林盟與地下城聯盟的主力部隊,極可能會因為己方的退卻傾巢而出進行掩殺。這是蓮所不願看到的。 在諾松平原上,如果她的鳳凰騎兵嚴陣以待,即使敵人數量上有較大優勢,她利用熟悉的騎兵陣法和一流的行動力,不怕與敵人周旋。但如果先自亂陣腳,反而助長了對方士氣的話,戰鬥的結果就很難說了。 怎樣才能既穩住對面的敵方主力,又可以以疾風掃落葉之勢,解決掉那些正趕往柳葉城方向去的敵人呢? 找到問題的解決方案並未花費蓮太多時間,她招來手下幾個得力將領,將自己的想法提出,很快便與眾將取得了共識,並由她簡明扼要地作出了相應安排。 半個時辰之後,蓮的騎兵主動向對面的敵軍主力營寨發起了攻擊。 雖然一直保持高度警惕,密切關注著蓮的一舉一動,綠林盟方面還是沒想到蓮會在剛剛站穩陣腳之時便主動發起攻擊。 他們迅速排出了迎擊的陣形,但鳳凰騎兵在蓮的親自率領下,攻勢極為凌厲,主力騎兵以半月陣形發起集中衝鋒,彷彿鐵拳驟襲,展現出勢不可擋的衝擊力。 雙方甫一接觸,綠林盟的前衛防線很快便被沖了個七零八落,死傷了數百士兵。 好不容易才通過大量投入後續兵力,組織起有效反擊,當地下城聯盟的部隊也迅速加入戰局並扭轉整體劣勢之後,並未立刻落於下風的鳳凰騎兵卻似乎已經完成使命,一陣風般後撤離開了戰場?? 這一次,撤走的鳳凰騎兵直接退向了柳葉城方向。 從混亂中回過神來的綠林盟與地下城聯盟部隊,眼睜睜看著蓮的部隊撤走,卻沒有大的動作。 再一次領略了鳳凰騎兵恐怖的戰鬥力,雖然看到對方確實是主動撤退,綠林盟方面卻似乎並不願意冒險,未如慣常般追擊殲敵。 事實上,他們從表面看根本就沒有要追擊敵軍的意圖:不知是早就接到上級授意,還是戰場指揮官即時作出的決定,綠林盟和地下城聯盟的部隊沒有理會蓮的主動「撤走」,他們只是整肅自己的兵馬,然後以一種穩紮穩打的態勢,遠遠吊在蓮的騎兵之後,不緊不慢地朝著柳葉城方向推進。 蓮率領著近三萬鳳凰騎兵一路疾行,斥候人員不停地向她匯報著後面敵軍的動向。當她得知對方並未如意料般,大張旗鼓追殺而來,反是在緩慢推進,內心不覺有了幾分詫異。 按照她最初的想法,對方在遭遇到她的意外突襲之後,莫名其妙折損了不少人馬,一定會怒氣沖沖地追來想報仇。那麼,她就可以利用對方來勢太急,兵力必然無法集中的漏洞,在諾松平原和柳葉城郊相接的有利地段設伏,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了。 可惜,想不到對方指揮官涵養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她原先想好的計畫看來是無法實現的了。 蓮的思維不屬於愛鑽牛角尖那種,她並未拘泥於一個死點。既然敵人主力沒有緊追而來,那麼她將有更充裕的時間對付走丘陵地帶的那一路敵方步兵。 她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很快便作出了新的決定:將三萬騎分成兩撥,自己親自率領一萬五千精騎,折向西行,以迅雷之勢殺奔雲杉坪方向;剩下的另一半騎兵則由手下將領率返柳葉城,加強城防的同時,也等待聖光王國援兵的抵達。 從對方主力步步為營的做法估計,對方一定是為了養精蓄銳,好讓後方補給能及時跟上,才不急於冒進的。敵人下一步的打算,很可能就是進攻柳葉城了。 如果對方的最終目標是柳葉徹骨那,那麼那隊從丘陵地帶鬼鬼祟祟偷往柳葉城去的綠林盟步兵,很可能就是對方的一顆重要棋子——說不定真的是前往廢棄水庫企圖決堤放水的。 騎兵在草長鶯飛的平原上奔馳??雖然捲起的煙塵可能暴露她和她的騎兵隊伍的行蹤,但蓮並不擔心。 返回柳葉城的一萬五人馬再加上柳葉城原有的近三萬守軍,即使敵人主力殺到城下,想一時半刻就攻佔城池也絕對是做不到的。 為了不給那一路走丘陵地帶的敵人得知消息後逃竄,蓮帶領的一萬五千騎兵在距離雲杉坪尚有七八公里的地方,再次分成兩路各五千的騎兵隊伍。 一路往西北方向進發,抄捷徑包抄敵人的後路,另一路則由她親自帶領,走雲杉坪的方向,打算直接給對方迎頭痛擊。 本來,只有四五千人的綠林盟步兵,以鳳凰騎兵的戰鬥力,帶三千人足以將其全殲,但一向作風謹慎的蓮有些擔心這批敵兵只不過是個誘餌,對方說不定另有伏兵。 為了穩妥起見,她索性帶了一萬五千的騎兵戰士。以這些騎兵的機動能力,只要不是陷入敵方主力的包圍,沒什麼可擔心的——而敵方主力,此刻還在諾松平原上「穩紮穩打」地推進哩。 這樣的安排,縱使這批綠林盟步兵提早發覺自己已陷入鳳凰騎兵的前後封堵,他們也沒有能力逃離覆亡的命運。 太陽逐漸移往中天,不久,更縮入了雲層之中,感覺不到一絲風的流動,悶熱天氣似乎預示著暴雨即將來臨。 一線煙塵由遠而近,急驟的馬蹄聲,在平原上如驚雷乍響,打破了天地間難得的寧靜。 一如往常馳騁在隊伍最前列的蓮,臉上神色肅穆。 前方不遠就是諾松平原的盡頭了,進入丘陵地帶,再走兩三公里就是被稱之為雲杉坪的大山谷。 算算時間,敵人應該距離雲杉坪也已不遠,這幫子倒楣的綠林盟士兵,看來是在劫難逃了! 帶著幾千步兵急行軍的我,內心其實頗為矛盾,為什麼要這樣急著趕路,我說不清,只是覺得心裡被一股鬱悶的情緒操控著,恨不能早點到達雲杉坪,悉穿阿菲到底在玩些什麼花樣? 最好能親眼目睹她是如何能夠做到一舉擊潰蓮的騎兵。 「報告將軍大人,屬下在前方山頭,已經能看到鳳凰騎兵掀起的煙塵。以目測距離,大約離雲杉坪還有三公里左右,人數約有萬餘騎。」回來報告的士兵臉色有些發青。 「萬餘騎嗎?他們一直沒有受到阻截嗎?」得到否定的答覆後,我心裡忽然覺得有些不妙。 如果情況屬實,是不是基本可以確定,阿菲所告訴我的將在午後擊潰蓮的部隊,根本是個謊言? 以目前的身份迎上蓮的鳳凰騎兵,我搞不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爺,這是剛才告辭離開的青鸞衛之一給我的。說讓你在遇到鳳凰騎兵之前打開。」 冰兒見我陷入沉思,上前遞給了一個信封給我。信封用火漆封了口,上面還蓋著一個紅色的方形大印。 我接過信封,立刻拆開並取出了裡面的一張薄薄信箋。 信箋上是密密麻麻的娟秀字跡:「雷德,原諒我又擺了你一道。讓你到雲杉坪等待被擊潰的蓮,只是個小小的謊言。我利用了你和雪狼軍的降卒們來吸引蓮的注意力,目的只是為了引開她,我和我的部隊才可以毫不費力攻取柳葉城。 「蓮可能採取的行動,都在我的運籌帷幄之中。我讓你去的雲杉坪,離柳葉城附近一個遭廢棄的人工水庫很近,現在是雨季,蓮必然會推測你們的真正目的地是那裡。 「假如,她懷疑你們是去決堤放水的,那麼,一向謹慎的蓮就必然會親自帶人去『解決』你們這個潛在『危機』。即使她沒親自去,只要她分散了兵力,且沒有第一時間趕回柳葉城,我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而你,無論她是否親自去截擊,你都不會有危險。 你所帶領的部隊裡,沒有屬於我的人,只要你恢復雪狼大將軍雷德龍羽的身份,你所帶的士兵,還有蓮,都會欣喜若狂地歡迎你的回歸。 「你也不用擔心自己以敗軍之將的身份回去布魯克爾會降罪了,因為,現在的蓮情況和你一樣,當她見到你的時候,柳葉城的城頭,相信已經換上了綠林盟的旗幟。 「本來,我可以讓你將蓮捉來見我,相信你恢復雪狼大將軍身份後要做到這點並不困難,但考慮到這樣做會不利於你返回范斯特。所以,我決定還是讓她也受點挫折,和你一起回去算了。 「蓮的性格是外柔內剛,她不會輕易認輸,一定會再次捲土重來的,到時候,我會設法讓她回到我的身邊。 「至於你,後面要怎麼做看你自己的了。我給你的『能力考驗』不是命令,而是希望。你可以做,也可以不做。 「但請你記住我說過的話,想讓我尋回對你的心動感覺,就不要讓我失望! ——菲字。「隨手將信箋化為齏粉,我內心對阿菲的認識又深了一層,她的」不敗「稱號確實不是浪得虛名的,不但戰場之上運籌帷幄,對男人的心理也是掌握得頗為到家。 看了這樣一封信,僅僅為了「想讓我尋回對你的心動感覺,就不要讓我失望!」這一句話,我就沒法不努力去完成她的「能力考驗」。 無論我的內心怎麼想,作為一個正常、甚至可以說是頗為好色的男人,我不得不承認阿菲的魅力實在令人難以抵擋。 當然,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還在於,我的腦海中似乎總有個聲音在提醒著我:不要覺得委屈,你才是這片大陸的真正王者,阿菲終究會是你的,你為她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你自己。 不知道這個莫名其妙仿若先知預測的聲音從何而來,但它是如此清晰如在耳邊,使得我內心始終被驚喜與悸動攙雜的情緒充斥著。 我向來相信自己神念直覺的靈驗,所以,對於阿菲的「狡詐」,我並沒有絲毫害怕擔心的感覺,反而有種莫名其妙的興奮——屬於邪惡的興奮:如果真能採摘到這朵高貴如天使,又「狡詐」如狐狸的「不敗之花」,就算將蓮這個宿命中的大仇人騎在胯下盡情蹂躪,快感想必也不見得會更強烈吧? 勒停了黑色戰馬,我揮手示意。於是,所有正在急著趕路的士兵都停下了腳步。 「大人,我們還要繼續前進嗎?繼續前進我們將在雲杉坪和萬餘鳳凰騎兵狹路相逢。」蒙迪轉身詫異地看著我,眼神卻有些怪怪的。 我自然理解他眼神怪怪的原因。他一定在等著看好戲吧? 此刻他的內心是不是在想:這個特種大隊隊長費林格真要碰到難題了,帶著大批的降卒到這裡來執行任務,想不到會要和鳳凰騎兵交手吧?豈不是以卵擊石?這些原本就是聖光王國降卒的士兵,見到蓮的鳳凰騎兵不立刻嘩變才怪呢。 「當然繼續前進,直接迎向鳳凰騎兵前進的方向。」 我滿臉嚴肅地轉身面對全體士兵,道:「我告訴過大家,我們是來執行任務的。大家想知道這個任務是什麼嗎?」 聽到我的話,看到我嚴肅的表情,原本還在躁動的士兵全都靜了下來,現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蒙迪也面色凝重地望著我。眼裡既有期盼,也有擔心。 「任務就是,我們要恢復雪狼騎兵團的番號,和鳳凰騎兵們一起回家去見我們的父母妻兒。」 我輕鬆地說完話,在士兵們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的時候低下了頭,當我再次抬頭的時候,已經恢復了雪狼大將軍——雷德龍羽那銀髮金瞳的俊逸容貌。 除冰兒外的所有人眼神都由驚訝直接變成狂喜。 「是雷德大將軍??」 「大將軍沒死,還用計把我們救了出來??」 「這是真的嗎?我不是作夢吧?」 「大將軍萬歲!」 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得現場的士兵們先是亂成一片,隨後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歡呼,到最後「大將軍萬歲」的聲音幾乎響徹了雲霄。 我伸手示意大家安靜,眾人的喧嘩才好不容易平息下來。 看著一張張激動無比甚至流下熱淚的臉,我不禁也內心苦笑。 誰沒有父母妻兒?自古征戰幾人回?能夠回家,又有誰可以做到無動於衷呢? 輕咳一聲,我朗聲道:「對不起各位兄弟,雷德無能,拖累了大家。不過總算順利將各位從匪巢裡救了出來,祝大家身康體健,從今而後,百戰百勝!」 人群再次響起「大將軍萬歲!大將軍從此攻必克,戰必勝!」的歡呼聲,這一次,我沒有讓歡呼之勢越演越烈。 雖然,有著「魔之內質」的心並沒有因此感到慚愧,我的皮膚還是因為「萬歲」這樣的終極諛詞泛起了無數的雞皮疙瘩。 再次制止了大家的歡呼,我揚聲道:「出發吧,大家要打起精神來,雖然我們已經由騎兵變為步兵,但絕不能讓鳳凰騎兵的人看輕了。」 隊伍重新上路,但精神風貌卻已煥然一新,拋棄了降卒身份的雪狼士兵們,心情亢奮不已。 原本辛苦的急行軍此刻不需要催促,已經比正常速度快了近一倍。士兵們想到馬上就可以和鳳凰騎兵會合,心情怎麼能不激動興奮? 「大將軍,你可把蒙迪騙慘了呀。」蒙迪來到我的面前,眼裡的喜悅與崇敬無法遮掩。 我也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委屈了蒙迪公子,希望你不要見怪,這次回去,還希望公子在左相面前為我美言幾句呢。 「在那幾個青鸞衛的小姑娘離開之前,我之所以不向你們露出真容,是不希望綠林盟方面有所察覺。我希望能利用那個費林格的身份幫蓮帥一把,混入到和蓮帥對峙的敵人主力內部,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哩。」 我輕描淡寫地將自己為何現在才顯露真面目作了解釋。 蒙迪並未懷疑,事實上,此刻,雖然有一點被欺騙的不快,但因為自己從一個小兵榮升可代行使指揮權的將領,他的內心早已樂開了花——這一點從他臉上的笑容便能看得出來。 「大將軍是蒙迪的偶像哩!」蒙迪展顏而笑,恭敬地道:「只要大將軍允許蒙迪追隨身後,無論水裡來火裡去,蒙迪都決不皺一下眉頭。」 「公子無需如此客氣,如果公子不介意,雷德願與公子兄弟相稱。」我趁機收買人心道。 「蒙迪萬分榮幸啊,小弟見過大哥!」 蒙迪激動得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滿是興奮之色,不過,小伙子腦子轉得飛快,聽了我的話,立刻打蛇隨棍上,在馬上打躬作輯,並興奮地開口叫起大哥來。 「不用多禮,蒙迪兄弟,請你騎馬先行,去見過蓮帥及鳳凰騎兵們,將情況說明一下,免得等下見面,他們因誤會向我們發動攻擊。」 第一百零八章 退歸沼地 進入到雲杉坪,蓮命令麾下戰士放緩了坐騎的腳步。 這個兩面均是叢林的山谷,是個適宜埋伏人馬的好地方,蓮雖然看不出異樣,仍然條件反射般警覺起來。 遠遠看到前方一騎如飛而來,蓮微微一怔之後,示意士兵暫時停止前進,自己則帶著手下的兩個心腹猛將——樊和菲恩縱馬迎了上去。 「蓮帥!」來人手中並無兵刃,而是拚命揮舞著手臂,老遠便大聲喊了起來。 「是雪狼騎兵團的戰士!」認出了來人所穿衣甲是雪狼騎兵的款式,蓮鬆了口氣。但未敢大意,向身旁的兩位將領以目示意。 兩人立刻毫不猶豫策馬上前,攔在了蓮的面前。 「來者何人?請留步!」菲恩拔出了長劍,一臉虯髯的樊將軍則發出炸雷般大喝。 蒙迪來到兩人面前,滾鞍下馬,單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向虯髯將領呈上了一個代表著雪狼軍團的標誌,道:「雪狼騎兵團麾下蒙迪,奉雷德大將軍之命,拜見蓮帥。」 蓮聽了蒙迪的話,不再懷疑,又驚又喜地策馬上前道:「起來吧!不必多禮。你們的騎兵團不是已經全軍覆沒了嗎?我聽說雷德大將軍在戰場上失蹤,目前仍下落不明,你是如何奉雷德大將軍的將令?」 「確實是全軍覆沒,但我們的雷德大將軍不但沒遇難,他還喬裝改扮,孤膽深入敵後,奇跡般救出了我等被俘的數千士兵??。」 蒙迪的解釋尚未結束,他的後方,遠處已經出現了一隊衣甲並不整齊,但士氣看起來卻高昂無比的步兵戰士。 在這隊步兵的最前列,是一黑一白兩匹戰馬,戰馬上分別坐著一男一女,男子銀髮金瞳,氣宇軒昂,那種自然流露出來的強者氣勢,告訴她:這人正是她以為已經遇難了的雪狼大將軍——雷德龍羽。 和他並騎而行的少女,縱使蓮自己同為女人亦無法不為之感到心動:瑤鼻櫻唇,嬌俏而嫵媚;藍汪汪的眼睛,情深款款;淡紫色的秀髮,又蓄含了幾許清純、幾許浪漫??這妖嬈的紫發少女,竟天生有種惹人愛憐的魔惑魅力。 「我就知道,你絕對不可能死的。」蓮不自覺地綻放出欣慰的笑意,她心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當她知道雷德所率領的一路雪狼騎兵全軍覆沒的消息,不知為何,她的心竟沒來由地陡然一窒。 為什麼?是她忘不了那雙蘊涵著狂野與霸氣的金色睛瞳? 還是她已被那令人心神悸動的似曾相識感覺所左右? 雪狼騎兵團的「殘部」終於順利和蓮的鳳凰騎兵合兵一處,歡呼聲再次響徹了山谷。 「歡迎歸來,雷德大將軍!」蓮帶著笑容伸出玉手,與我的虎掌握到了一起,感覺到她發自內心的喜悅,我忽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產生:蓮一定因為我的順利回歸感到由衷的欣慰吧?可是,如果她知道,我回來對她而言只會是個惡夢,她還笑得出嗎? 蓮的手掌溫潤如玉,手指亦白晰修長,相握的瞬間竟讓我產生難以言喻的興奮。我在內心暗暗提醒著自己,不要被她表面的假象迷惑啊!她是你宿命中的仇人,你和她之間,只能有誓不兩立的結局。 受到我的步兵拖累,蓮的騎兵不得不放慢了返回柳葉城的步伐。 一路上,蓮顯得神采飛揚。我和她並騎而行,冰兒則緊跟在我的側後方。 向蓮介紹了冰兒的身份,我並未諱言冰兒是我失散的妻子。只是,對於冰兒的身世我捏造了半真半假的謊言:我告訴蓮,冰兒原本是魂絕地下城的城主之女,父親和族人被身份不明的仇人所害,地下城遭禍時她與我失散,後被沙迦城主所招攬,成為綠林盟的援兵。 而我,突出重圍後,獨自改頭換面混入綠林盟,卻無巧不巧與她重逢??正因為遇上她,並得到她的幫助,我才能夠順利騙過綠林盟的人,把被俘的雪狼騎兵們悉數救出。 我的謊言虛實相間,蓮當然聽不出破綻。 心地善良的蓮,甚至還對冰兒的遭遇充滿了同情。 而由於冰兒人本乖巧,又天生有種惹人憐愛的氣質,所以,言談舉止很得蓮的歡心,兩女不知不覺間竟變得言笑晏晏起來,反而將我這個大男人晾在了一邊。 一路未有事情發生,看來阿菲真的並未設伏對付蓮,而我這個誘餌,事實上可能也還真的起到了作用。 由於馬匹不足,我這四千多人確實大大拖慢了蓮返城的速度。 謹慎的蓮還帶著部隊專門繞道,前往地圖上所標著的廢棄水庫去看了個究竟。直到親眼看到水庫並沒有多少積水,蓮才放心,敦促部隊盡快趕路。 這樣一耽擱,時間至少多耗費了差不多兩個時辰。 當我們遠遠看到前方柳葉城的城郭之時,太陽已經開始西斜了,西斜的陽光比旭日初升時還要刺眼,當搭著手篷看清了柳葉城城頭那飄揚的旗幟時,包括鳳凰騎兵在內,所有的將士都忍不住大嘩起來。 綠色三角為底,上面繡著一隻金色的鳳凰。這些旗幟,正是綠林盟的標記。 「希律律!」蓮的坐騎忽然人立而起,一陣嘶鳴後方踏足地面。 殘陽映照下,蓮的臉色此刻已變得極為難看,她一言不發,催動坐下白龍駒,率先向前奔去。 近兩萬大軍如滾滾洪流,在平原丘陵交接的地帶奔騰流淌?? 我策馬緊緊跟隨在蓮的身後,內心卻不得不對阿菲的用兵如神表示十二萬分的敬佩。 想不到,就這麼短短的時間裡,她竟然真的攻取了柳葉城。 雖然不知道她如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拿下柳葉城,但有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對於真正身份是「不敗名花」的阿菲來說,無論怎樣的戰場奇跡出現在她身上都不值得大驚小怪。 不足三公里的距離眨眼即至,蓮再一次出乎意外:柳葉城下,此刻早已有數萬軍隊在嚴陣以待,身穿整齊的玄青色甲冑,手中握著寒光閃閃的刀槍劍戟,人數至少不下四萬的部隊,不但有步兵,騎兵,弓箭兵,甚至還有幾個身穿魔法師袍的魔法百人隊。 這樣的兵種組合,幾乎已經可以媲美全編製的鳳凰軍團(當然人數上要少很多)。而城牆之上,無數的弓箭手正各自就位,作出了瞄準的姿勢。 「這才是綠林盟真正的戰力嗎?」看到陽光下靜靜佇立,絲毫沒有喧嘩的敵軍陣容,蓮內心的震驚簡直無以言表。 原先曾和自己對峙過的綠林盟和地下城聯軍的主力,軍容風紀不是這個級別的呀?這些看起來軍紀嚴明,戰力不凡的部隊,怎麼可能會是「佔山為王」的匪徒所訓練出來的? 鳳凰騎兵在和敵人相距數百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雖然一向少嘗敗績的鳳凰騎兵們,並未因為敵人的數量優勢而感到畏懼,是戰是撤?他們只會忠實執行統帥的命令。 面對逾倍的敵人,神智正常的人相信都知道怎麼做才是明智之舉。 對於蓮來說,雖然心有不甘,但她也決不是那種頭腦發熱就不顧士卒生死的人。 見對方並未發起進攻,顯然還在等待指揮者的命令,蓮不敢怠慢,迅速命令騎兵們收攏隊形,擺出了攻守兼備,並且可以隨時撤退的彎月形戰陣。 「雷德將軍。你看我們有重新奪回柳葉城的機會嗎?」蓮的目光望向了我。 「沒有!」我一句話概括道:「除非我們的兵力再多兩倍。」 「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不戰而退?」 聽了我毫不遲疑的回答,內心其實也早就明白無法和敵人硬幹的蓮,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點頭道:「那我們就撤好了。撤往諾松平原,從東北面走,穿過沙漠後我們折回柳葉城北部的瀾石城。等集中了附近幾座城池的兵力,我們再一雪前恥?? 「恐怕現在想撤往諾松平原都來不及了??」我搖頭道。 話音未落,大地已經微微抖顫起來。極目遠眺,諾松平原方向,滾滾煙塵從天邊席捲而來,馬蹄的聲音也逐漸變得響亮。 原本在「步步為營」的那數萬綠林盟與地下城聯軍主力,此刻正如狂飆一般從諾松平原席捲而至。